顺秋浦河之势蜿蜒的公路，两边开满格桑花。一路到底，就来到了位于安徽省石台县的牯牛降。

车入石台境内，便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凉意透过皮肤，沁入心肺。迎风吹来的湿气里，夹杂着河水的清甜。看着碧水倒映青山，愈发理解李白的诗句：“山鸡羞渌水，不敢照毛衣”。水中的山竟比岸上的山更多出一分蓊郁的绿，仿佛岸上的山是刚从水中走出来，活脱脱一幅大自然的“出浴图”。

四叠飞瀑与龙门潭毗邻，是安徽石台牯牛降的两大主要景点。四叠飞瀑的水动如脱兔，四季各有不同。春天，跌跌撞撞的瀑布促生着恰好能钻透皮肤的风，而含氧的风把它的生命律动在拍击乱石的声响里传开，把生机散在周围的新枝嫩叶里。夏天，一场暴雨就让瀑布从四叠成了三段，倾泻而下，空谷震耳。站在观瀑亭里一会儿，衣衫就被水雾打湿。水落风生的瀑布是炎炎夏日里天然的空调，冰在水里的西瓜口感也正好，不会像刚采摘时的滚热，也不会像冰箱拿出来时的刺牙。秋天的落叶杨柳只剩下黑色躯干，百年粗枝像是探空的虬龙，它们在等待着来年的浴水新生。寂静的山谷，水声潺潺是唯一不断的乐章，偶尔会有鸟鸣虫叫，恰如背景音乐上的歌唱。冬天，冰只能冻住鸳鸯潭，无法冻住悬挂的匹练。雪会染白两岸的山和山谷里的树。

而龙门潭的水刚好相反，它静如处子，展现万种风情。龙门潭长约百米，宽约30米，水至深处近5米，至浅处才没脚踝，水愈深则颜色愈绿，如同铺着一块翠玉。无风之时，潭水平滑，倒映两岸的青山与峡谷上空的蓝天白云，有鱼浮游无所依。一阵山风从“龙门”里吹来，波纹荡漾开去，就此打破水面的平静。龙门潭静悄悄，若是遇雪，能听见雪融化在水里的声音。

借着两大景点的“水势”，景区附近的农家乐如雨后春笋。它们多为民宿，粉墙黛瓦，落于山水之间，然后配上极具山水诗意的名称，如“溪川”“得玉”“水云间”“天水一方”……仿佛从地图上看见名字，就能想象出一幅“牯牛降山水图”。

暑假期间，牯牛降内游人如织，不少携家带口自驾组团而来。“老板，还有房间吗？”这是民宿老板每天听到最多的问句。但无奈家家爆满，往往需要提前半个月订房，才能保证当天有房可住。

夜间，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，游人们都会出门串门、闲逛聊天，他们融入村里的广场舞，加入到散步的人群，和老板一起喝茶谈论往事，在门口仰望星空，像是回到了身居农村的时候，找到人作为群居生物的某种天然秉性。

（摘自《人民日报海外版》

文/图 严鑫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