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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雨润谷芽

■ 徐天喜 (四川)

春温散漫,雨水即来。“雨水”是春季第二个节气。此时,气候开始回暖,降雨显著增多。一场春雨后,万物被激活,大地人间渐渐展露勃勃生机。

无论是作为节气概念的“雨水”,还是作为天象的雨水,都与自然界的物候变化息息相关。雨水时节,种子破土而出,树枝吐露新芽,花卉竞相绽放。正如唐代诗人孟郊所咏:“昨夜一霎雨,天意苏群物。何物最先知,虚庭草争出。”短暂而及时的春雨,是催生大自然新生的关键力量。霏霏春雨里,到处都是万物复苏、潜滋暗长的生命气象。因此说,自然界能焕然一新,皆归功于神奇的春雨。

春天的雨水,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斑斓的色彩,深得人们的喜爱与颂扬。古往今来,文人墨客留下了大量赞美春雨的诗词歌赋,其中唐代诗人杜甫的《春夜喜雨》尤为脍炙人口。就连明朝皇帝朱元璋,也曾作过一首题为《新雨水》的诗:“片云风驾雨飞来,顷刻凭看遍九垓。楹外近聆新水响,遥穹一碧见天开。”

农谚云:“一年之计在于春。”农谚又云:“庄稼一枝花,全靠水肥来当家。”这些蕴蓄着丰富农耕经验的谚语,其实都聚焦于“水”这一核心要素,因而民间又有“春雨贵如油”之说。北宋诗人周紫芝在《立春日雨中》这样写道:“花信未从风里得,丰年先自雨中知。”其意是说,一年庄稼收成的丰与歉,看春天的雨水就知道了。故而,人们对关乎生存的雨水,无不怀有深厚的情感和美好的期许。

唐代诗人李咸用在《同友生春夜闻雨》一诗中,生动描述了夜雨带来的喜悦:“檐静尚疑兼雾细,灯摇应是逐风斜。此时童叟浑无梦,为喜流膏润谷芽。”诗人对夜间的春雨充满期待,想象着这珍贵的雨水能滋养出田间的谷芽,老老少少便都兴奋得难以成眠。宋代文豪苏轼,也有着与之相似的心境。嘉祐六年,苏轼就任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,次年于公馆以北修建亭子以供自己休憩。而这年春天,凤翔遭遇久旱,却在亭子落成之日恰逢大雨,严重的春旱得以解除,周围百姓欢欣鼓舞。与民同忧同乐的苏轼,对这场及时雨也倍感欣喜,遂将这座新亭命名为“喜雨亭”,并创作了脍炙人口的《喜雨亭记》,用亭名和文章寄托对这场关乎百姓生活的春雨的喜悦之情。由此可见,一场春雨对于农事与民生的极端重要性。

年少时在家乡农村,常听老人说“春雨贵如油,不让一滴流”。记得新年过后,院中桃树李树,依然未动声色。而突然某天,下起了蒙蒙细雨,父亲便惊喜地说,这场雨过后,地头的麦苗就要返青了,油菜花也冒黄了。那时实行集体生产,每当春夜降雨,身为生产队长的父亲,总是在次日早早地起床,披蓑戴笠,荷锄而出,去堵塞水田的缺口,确保即将进行的春耕生产用水。在春雨如绵的那些日子里,烟雨朦胧的田野间,总会看见社员们在忙碌着挥锄填缺关水。从他们响亮的对话声中,我便能猜想出,他们沐浴在春雨里的心情,该是多么的兴奋。

我低头细看,泥缝间已有小草冒芽,小虫开始欢快地爬行。桃杏枝头,芽苞与花苞隐约可见。“客子光阴诗卷里,杏花消息雨声中。”春雨淅沥,春花就要在雨后渐次绽放。后来读到陆游的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”和刘长卿的“细雨湿衣看不见,闲花落地听无声”等诗句,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人间春光春色与春雨的奇妙关联。是啊,无论是节气之雨水,还是气象之雨水,都是大自然赋予万物生命与美感的神奇画笔——有了一场又一场的春雨滋养与润泽,万物勃发的景象,就在前面等着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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