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版:民间文化 上一版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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霜降时节收薯忙

■ 张理坤 (河南)

民以食为天,北方的农作物除了小麦玉米,薯类当仁不让紧随其后。我的家乡就盛产红薯,那沁人心脾的甜蜜氤氲着童年,萦绕在记忆深处。

祖父是种田能手,是人人称赞的庄稼把式。他每年都会在麦场边、地垄头开一片空地种红薯,锄头、镢头轮番上阵,翻来覆去把土地敲得细细的匀匀的,插上嫩绿的红薯苗,隔一段时间浇一次水,红薯秧子长势迅速,交织成绿油油的海洋。粗壮的茎蔓上缀满了椭圆的心形叶片,油光发亮。

霜降前后,祖父套好车,喊上全家人带上工具去收红薯,钉耙、铁锨、锄头全部上场,大人们分头在地里挖掘,先在薯叶间隙挖几下松松土,一手攥起枝蔓用劲儿往上提,成串的红薯沉甸甸地悬在半空,碧绿的叶、褐色的茎、红彤彤的根,那份欣喜令人陶醉。儿时的我也比葫芦画瓢,拎着小铁铲东挖挖西找找,偶尔寻到几只细细的“漏网之鱼”,便像立了大功一般到处炫耀。收获的红薯去掉茎叶,成堆地聚在空地,祖父大手一抓,甩掉表面的泥土,一股脑塞进尼龙布袋,在架子车上摞成小山。祖母将红薯秧子打成捆儿,院子里养的鸡鸭鹅、猪牛羊全指着这天然饲料养膘呢!

一车车红薯运回家,在庭院里稍稍晾晒,待外皮发干便要窖藏。那时候,每家都有地窖,屋后、墙边,直直向下约一丈来深,两边备有脚洞,身手敏捷的年轻人可以自如攀爬,底部十分宽敞,作为储藏室,支着木头架子、放着大箩筐,既防潮又避鼠。用麻绳捆扎得结结实实的一袋袋红薯送下去,摆放整齐,用旧门板封锁洞口,再铺上厚厚的玉米秸秆,便可以安然过冬了。风霜雪雨丝毫不能奈何,即便是隆冬腊月,家家都可以吃上新鲜的红薯。我七八岁的时候也下过地窖,印象里底下有些潮,夹杂着土腥味,还有瓜果发酵的浓香。红薯无论蒸煮,味道都很甘甜,最解馋的要数烤红薯了。厨房锅灶下余烬里埋上五六块儿,耐着性子等上一阵儿,急冲冲拨出一块,吹吹灰掸掸土,揭开焦黑的外皮,软糯的红瓤冒出蒸腾的热气,热气中满是浓郁的香甜,让人垂涎三尺。

光阴荏苒,一晃二十多年过去,祖父母已是耄耋之年,躬耕的活计早就放下了,机械化农场作业取代了一家一户的小打小闹。九鳌蜜薯、烟薯、白薯等从四面八方运输到超市,一番烹饪摆上餐桌,香甜美味远胜当年自家种植的红薯。可是每到深秋霜降,我们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收获红薯的往事,祖父脸上也会浮现出舒展的色彩,仿佛时光不曾老去,我们又推着车、扛着工具重返那片肥沃、丰厚的黄土地,回到梦萦魂牵的村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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