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谢文龙 （江苏）

到泸沽湖边时，正下着蒙蒙细雨。湖边十几艘窄长的木船一字排开等着客人，先我们到达的游客排着队往木船走去，我不禁期待起来。

船身很窄，仅容二人并排而坐。我们一行13人分七排坐下，把船舱挤得满满当当。船儿驶离湖边的那一瞬间，微微晃动，全船人紧张得没有一丝声响，一点也没有跋涉几个小时、提前一晚住下来、一早来坐船游览的那种兴奋。

天上乌云翻滚，偶然飘过的一片片白云就像夜色笼罩下的大地上的羊群。四周的群山仿佛披上了一层白纱，若隐若现，倒比烈日下的巍峨多了几分妩媚。雨淅淅沥沥地下着，湖面上竟然没有一丝浪花，平坦得如一面镜子。船桨划向水面时，打破了镜子的平静，让天空的倒影颤动起来，倏尔又恢复如初。桨板离开水面时落下的水滴，真有种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的模样和韵律感，让人陶醉不已。

突然，一片片白色的花儿呈现在我们的眼前。只见那似蝶如伞的小花中间还有一丛黄色的花蕊，宛如小姑娘头上戴了一朵颜色艳丽的小黄花，让它们更加醒目，更加招人喜爱。只见它们随风摇曳、与水波动，摇摇晃晃的样子就像跟我们打招呼，欢迎我们从远方过来与它们交流陪伴。它们的枝条在水里载沉载浮、左右摆动，好似一个舞者正为我们跳着迎宾舞。那些枝条儿太纤细了，瘦弱得就像少女们柔软的腰身。就是这么细长的枝条，却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，开出了最为绚丽的花儿。船家告诉我们，这个花叫水性杨花，专门生长在水质绝佳的地方，是泸沽湖的一处风景和一张名片。它们不仅特别好看，还能吃。让我对它们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。

划桨的是两个摩梭人，一个是舅舅、一个是外甥。他们一个在船头、一个在船尾，一个在左、一个在右，非常吃力又默契地奋力地往后划着，船儿在他们汗水的配合下，缓缓地匀速地向着目的地——里务比岛驶去。

可能是年长的原因，或者是性格的原因，舅舅一直在跟我们讲着摩梭人的风俗，讲着当地的风土人情，并回答我们提出的各种问题。外甥偶尔回应上一两句，其他时间就默默地看着前方。我们老家有句话叫“外甥都像舅”，这是甥舅指的长相比较相像。仔细一看，这甥舅俩都是黝黑的肤色、修长的身材，长得特别像，脸型一致，五官贴近，甚至笑起来的模样都没有差别。

离里务比岛约有一公里时，船家让我们往岛的右边看，还问我们右边的岛像什么。立即有人说像乌龟，仔细一看，果然如此，神似形更似，顿时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折服。船家连忙夸我们，还介绍说那边已经属于四川了。没想到这次我们要在四川、云南之间走个来回，心里自然有几分得意。走到乌龟岛边上时却又感觉不怎么像了。人与事也是如此，往往远看才能看得更清楚。

快到乌龟岛时，船家让我们往水下看。这时就看到了湖底，七八米深、宽四五米，像两个池塘中间的堤坝一样明显。为什么前面船家说泸沽湖深不见底，怎么这儿却看到了呢。原来这边有一处泉眼，泸沽湖的湖水都是从这里源源不断流冒出来的。掬一捧喝下去，甘甜如蜜，回味无穷。

从两个岛中间穿过，抬头远望，像一尊卧佛的高山仿佛矗立在天尽头。船家告诉我们说那是格姆女神山，是他们摩梭人的圣山，每年农历七月二十五他们都要去朝拜，他们叫朝山节，那也是摩梭人最隆重的节日。这样的信仰与朝圣他们坚持了上千年。

上里务比岛短暂逗留后，我们又回到了船上开始返航。如同来时一样，依然是外甥在船头奋力地划桨，依然是舅舅在船尾划桨和掌舵。偶尔，舅舅会停下来歇口气，这时候外甥仍不停地划着。

船到湖中间，后方的群山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彩虹。五彩斑斓的波光将大地染得五光十色、格外迷人。彩虹照在划桨的甥舅身上，让他们布满汗水的面孔和臂膀闪耀着七彩的光芒。就在这时候，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，一块蓝色的天空跌进我们的眼睛里，就像沙漠中的绿洲一样格外引人注目。不一会儿，坚硬如剑的阳光直刺湖面，湖水也由原先的淡墨色慢慢地变成了金黄色，直至秋水与长天一色，湖面满满的一片蓝。这时候，来来往往的木船，划桨的船家，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我们，也成了泸沽湖上的一道风景！